记忆中,在外面的世界,每当头顶乌云密布,大雨将至之时,心情都会不受控制的变得低落起来。
人们很容易被外物所影响,在面对大环境的压迫与激变之时,能够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几乎是不存在的。
我感到一股难以言说的愤懑在心中涌动着,随时都会爆裂成无可抑制的疯狂。
新人类的战士们付出了太多东西,我希望他们所付出的能够为人所知,我希望他们的牺牲能够变成人人传诵的史诗。
可是就像燃墟曾经说过的那样,没有人会记得他们,因为新人类是于粪坑之中重生的物种。
每个人都失去了一些东西。
当布鲁瑟释然的在我旁边自尽的时候,我也只来得及对他说一声再见。
我们之间真正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他在能够帮我的时候从来没有犹豫过。
对他的情义,我没能报以任何能够相提并论的东西。
我甚至没发觉这个朋友对自己到底有着怎么样的价值。
他让我向前看,用乐观和淡然的心境击退着我心中不断蔓延的黑暗。
现在他走了。
我能够信任的人本就不多,他算一个,只是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布鲁瑟的存在一直在告诉我一个事实。
这个世界的确很黑暗,但并没有那么黑暗。
你是可以去信任别人的,人和人之间并不是不能诞生出纯粹而简单的关系。
我想祭奠他,但是需要我们祭奠的人实在太多了。
比如那二百四十名死士,比如被我们抛弃的感染者,比如泪滴,比如奥索维。
第三军团的幸存者是三万人,加上没有参战的等级较低的战士,这支曾拥有近二十万成员的军队,在我们离开暗面的时候只剩下了五万。
死去的同伴们是我们所有人的悲伤,也是我们所有人的财富。
哪怕是曾经最卑劣最怯懦的战士,在背负了这么多战友的付出之后,也会变得坚韧而高尚起来。
因为假如不这么做,他们就会发现,所有的牺牲和壮阔都会变成一文不值的飞烟。
为了让死去的人有价值,所以我们就必须活的更加有价值。
我追上了自己的军团。
当我靠近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战士们纷纷看着我,那种眼神我此生未见。
我一一扫视着他们。
这些家伙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被能量撕裂了,破破烂烂的装束看上去有些可笑而可怜。
然而他们脸上的血污和伤痕并没有遮掩住战士们的骄傲。
他们看着我,仿佛在说“我们没逃,我们坚守到了最后一刻。”
那就好像孩子们做了足以令自己父亲自豪的事情,等待表扬的神情。
我伸出手,拍了拍距离我最近的那个战士的肩膀。
那个战士抿着嘴,泪水突然就流淌在了他的脸颊上。
我不知道他失去了谁,失去了多少。
但是在这一刻,我知道那泪水中并不只有委屈和悲伤。
我向前走去,伸着手,不断的触摸着身边的战士们。
战士们全都注视着我,一种无声的热烈呼嚎在我们之间迸发着从未有过的力量。
他们也纷纷伸出手,轻轻的触摸我的手臂、肩膀和后背,簇拥着我向前走着。
我捏过了无数双沾满鲜血的手,看到了一张张和我一同浴血奋战过的面庞,穿过了整个军团,走到了最前面的位置,正如我每一次带领他们应敌之时一样。
数万人站在我的身后,静静的等待我发出下一个命令。
我打开通讯器。
“我们为新人类赢下了第一场战争。每个人的付出都会被铭记,因为我们会记住彼此,这就足够了。此战,是可以铭记终生的荣耀,我以和你们并肩作战过为荣,现在可以欢呼了,我的战士们!”
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我听到有队伍中有数名战士一同叫出了一个名字。
“朽骨贪狼!!”
“呼啊!!”
整个第三军团就如同被地幔挤压出的熔岩一般,爆发出了一声短促而整齐的呼啸。
那声音直冲天际,是赠送给我一个人的喝彩。
他们举起了自己的手,紧紧的看着我,将手指放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数万人,对我行了触目礼。
看着这个情形,我的手忍不住开始发抖。
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应敌,在队伍的对后面撤离。
我这个不成器的军团长,终归是获得了所有人的尊敬和信赖。
第三军团剩下的人已然不多,但我知道,这些人都会死心塌地的追随于我。
我强忍着心中涌起的巨浪,对所有人挥动手臂,发出了前进的命令。
已经没有了海水的镜之海,被我们踩在了脚下。
我们通向真实世界的旅途已经走完了三分之一,剩下的路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磨难,但终归也不会比在暗面的时候更差了。
我带着战士们追上了正在前行着的军团后勤部队,跟着大部队踏上了穿越镜之海的旅途。
脚下的土地松软粘稠,是曾经隐藏在海底深处的淤泥。
和暗面温热干燥的黑色岩层相比,镜之海的道路洋溢着一种隐隐的活力。
充满了危机和绝望的暗面被摔在了身后,连同战友们的尸体一起。
然而所有人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
纵然悲痛,纵然感伤,但这些感情却被熊熊燃起的希望之火所覆盖了下去。
来自未来的呼唤声,超越了之前所有的苦难和逝去,回荡在每一个战士们的胸膛里。
包括我。
身上没有留下过于严重的伤口,所以在体力一点一点恢复的过程中,还有余力去思考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以及今后的路。
我对召唤法则并不算了解,但是最基本的概念还是懂的。
想要召唤供自己驱使的魔兽,有一个最最基本的前提,那就是需要制服那只魔兽,然后再用自己的魂属性能量给它打上召唤的印记。
当我们以为【神都】是个虚拟游戏的时候,被制服的魔兽储存在什么地方是根本不需要思考的问题。
而现在重新看来,可供召唤的魔兽应该是在深渊中的某个缓冲空间待命才是。
想起奥索维之前所召唤的数以十万计的魔兽军团,这个事实让我很难平息心头的震撼。
这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
并不是说我们的魂属性能量不能像他那么强大,而在于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有时间去制服那种数量级别的召唤兽。
奥索维作为时间之外的里林战士,他到底花费了多长时间来收集自己的召唤兽呢?
这无论如何都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
即便他能够收集如此众多的召唤兽,也很难想象将它们全部召唤出来需要多么庞大的魂属性能量。
除非他使用了某种契约性质的能力,或者……
我想起,当初他保护初邪的时候,使用了局部性召唤的噬族魔兽。
而且通过苍缀我了解到,在里奥雷特的族群领地中,可以使用某些别的地方所无法施展的能力,例如我在和梅尔菲斯决斗的时候,利用血族领地的特权再生了自己的手。
奥索维进行召唤的时候,正是在噬族的领地上进行的。
如果我的猜测真的正确,那么这一切应该都是他所计算好的。
当初郑重其事的在旧反抗军的会议上讨论要选哪条路建设前进基地,现在想来也不过是他的装模作样么?
我自嘲般的笑着,心中带着一点点的酸涩。
在战争的最后一刻,我仍然在怀疑着奥索维。
可是到头来,他却为了新人类的未来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我忍不住为自己对他产生的怀疑感到一丝惭愧。
我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扔了出去。
那家伙已经骗了我们很多次,让人怀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只是在这个时候,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和危机。
那和受到里奥雷特威胁之时的危机感不同,不带有任何尖锐的恐惧和战斗意志。
很少有人知道,如果没有奥索维的话,新人类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们或许根本就不会穿过【湖】来到暗面,更别说建立前进基地、对抗影族与宫族,甚至穿越整个暗面。
我们会被困在那个被称作【神都】的次元城之中,变成一群关在牢笼里的动物。
我们的每一个抉择,无论是战略上的决定还是战术上的应对策略,都与奥索维的经验和情报息息相关。
他的重要性无人能及,更是没有人可以替代。
现在他已经不在了,我们新人类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如果遇到了更棘手的问题怎么办?
我们这些高层决策者已经习惯于依赖那个看似无所不知的男人,现在我们需要自己做决定的时候到了,我们能够承担这个责任么?
未来是未知的,新人类要学会自己走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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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第三军团的指挥飞艇之上,负责医疗的后勤人员立刻将我带到了护理室开始给我治疗伤口。
我想象着初邪能够在第一时间出来迎接我们的凯旋,可是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虽然有些担心,但是战斗的疲惫和伤口的疼痛还是占了上风。
随军的医生在给我缝合身侧的一道伤口的时候,使用了小剂量的麻醉剂。
于是我在全身都附着着粘稠而腥臭的液体的情况下,陷入了睡眠。
不知道睡了多久,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了。
然而身上的污物像变魔术一样少了很多,破损的铠甲和衣物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宽松的长袍。
虽然在麻醉药的影响下身体和神志都还有些迟钝,可警惕性却一点也没有衰弱。
我在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就试着去抓原本放在手边的武器,但是却没有摸到。
用了些力气将身体支撑起来,我开始扫视自己所处的这个房间。
这本来是飞艇上一个储物用的地方,后来做了简单的处理之后被改成了医疗室,房间的大小只够放下两张床和一套桌椅,剩下的地方则堆上了医疗用品。
我在那张桌子上看到了神宫,于是我努力站了起来,忍着意料之中的肌肉剧痛靠了过去,将它拿在了手中。
一种安然宁静的触感透过神宫的刀鞘传到了我的眉心,我抱着它靠回到床上,重新闭上了眼睛。
药物的作用让我仍然有些困倦,然而在我再次入睡之前,医疗室的门被打开了。
我眯着眼睛看过去,一个人影正提着一大桶水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那是个女人,穿着教会的衣服,外面套着一件被血迹和污物弄脏的白色围裙,看着像是护士。
“醒了?”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点点干练,但是却很温柔。
看来我装睡的技术不太好,于是我嗯了一声作为回答,然后睁开眼睛仔细的看了过去。
女人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长长的棕色头发用护士帽罩成了马尾荡在身后。
她将手里的水桶放在了床边,然后又抓起挂在自己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手。
我见过这个女人,那是一直在指挥飞艇上做医护工作的教会成员。
只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把刀放下。”她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指着神宫,对我动了动指头。
那样子就像是在指挥小孩似得。
“干什么?”我下意识的对她产生了一点点的抵触感。
“给你擦身。”她带着一点不耐烦的情绪说。
“没这个必要。”我皱起了眉头。
“都快擦完了!别啰啰嗦嗦的。你以为衣服是谁帮你换的?”
我有些发愣,一时间变成了哑巴。
女人没再给我磨磨唧唧的时间,她伸手拽走了神宫,把它倚在床脚边,然后掀开我身上的长袍,用毛巾蘸饱了水,将手伸向了我的肩膀和脖子。
那些位置的伤不重,主要是一些能量的烫伤和物理划伤,但是她的动作很轻。
我紧绷着身体挺了一会儿之后,就放弃了抵抗,软在床上任由她清洁身体。
干净的毛巾很快就被残留的污血弄脏,女人用水桶里的水将它冲洗干净,然后继续擦拭,直到所有的那桶水不再干净为止。
在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女人把一套干净的衣物扔到了床头边的椅子上面。
“你要是想的话,就再在这休息一会儿。还有事情忙的话……替换的衣服就在那了。”
女人说着,然后拎着水桶走出了房间。
在我的习惯里,身披这种睡衣式的长袍和没穿衣服几乎没什么区别。
于是我拿过椅子上的衣服,忍着不适,把它们好好的穿在了身上,又将神宫放回手边,然后才重新躺了下来。
我不想带着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去让别人欣赏,索性不如留在这里多休息一下。
似乎是因为睡了太久的缘故,再次入睡变得有些困难。
几分钟之后,女人回来了,我听到她在门口站了几秒,然后坐到了门口那张桌子旁边的椅子上。
那边传来了打火机点火的声音。
很快的,一股香烟的味道飘了过来,让我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那烟是我的吧?”我看着她手边的那只皱巴巴的烟盒,忍不住说。
我很少抽烟,那包东西更像是我用来“收买人心”的道具。
毕竟只有反抗军里最高衔阶的成员才能分配的到。
倒不是我小气,而是当有人不经过自己同意就拿走了属于自己东西的时候,会本能的感觉不爽。
女人倒是没说什么,她走过来,弹出一根烟,递到了我面前。
那架势,就好像那盒烟是属于她的东西一样。
不过看着她的动作,原先的不爽却消失了。
我接过烟,觉得这个女人挺有趣的。
“你叫什么名字?”她给我点燃了烟,我问了她一个问题。
“拉格妮丝。”女人坐回到桌边的椅子上,柔声回答着我的问题。
她对我说话的时候没有看我,但是语气里也没有任何轻视的意思。
这感觉很有意思。
“我叫贪狼。”我说。
拉格妮丝扭头看过来,很平静的眼神。
“我知道。这个军团不就是以你名字命名的么?你带着他们赌上性命,牺牲了无数东西,击退了新人类的大敌,为我们赢得了走向未来的机会。”
拉格妮丝用淡淡的声音叙述着我的功绩,而我却没有听出一点点赞扬或是感激的意思。
那就好像是父母在描述自己的小孩所堆出的一座泥巴山丘。
并不是说我想要从她那里得到某种虚荣的自豪感,或者想要品尝她崇拜的情绪。
我只是很奇怪,她为什么能够这么平静。
“你对我有什么看法么?”我好奇的问,身上的疼痛似乎变轻了很多。
“看法的话自然有,但是你为什么要在乎我的看法?”
这个回答的内容有些咄咄逼人,但是她一如既往的没有露出任何尖锐的情绪。
“在你眼里,我似乎什么都不是,这很有趣。”我说。
拉格妮丝摇了摇头:“不。你挺伟大的,没有几个人能做到你所做到的事情。”
“可是你似乎并不觉得我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是这样么?”
“因为你只是尽了自己的责任。和我照顾伤员一样,我们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之事。我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足够了,这是很公平也很平等。”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差点忘了,她应该是教会的人,而他们的处世哲学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拉格妮丝修女?”
“嗯?”
“我有些饿了。”
这个女人第一次对我露出了些许笑容,很细微的笑容:“我去给你弄吃的。”
“顺便帮我去把初邪叫来吧,你应该认识她吧?”
拉格妮丝摇了摇头:“主会议室被战士封锁住了,我进不去。”
主会议室就是我们一大群人用来住宿的区域。
我从来没有下达过封锁房间的命令,所以她的回答让我心头一紧。
如果初邪是呆在那里面的话,这件事就一定会和她有关。
“不用麻烦你了。”
我站起身,抓起神宫,离开了医疗室。
不好的预感占据着我的喉咙,我加快脚步,强忍着没有在室内使用能量加速。
当我来到主会议室外面走廊的时候,看到有五名战士正全副武装的站在那里。
他们看到我的时候,立刻挺直了身体,对我行了触目礼。
“谁让你们封锁房间的!?”我的手按在神宫的刀柄上,带着杀气问道。
或许是因为心绪,或许是因为被我吓到,这几个战士连忙退后了两步让开了走道,并没有回答我的质问。
我拔出神宫的时候,他们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五人中那个衔接较高的家伙回答了我的问题。
“是一直跟随你的那个女护卫!她临时把我们召集过来,让我们看着走廊,不许任何人进房间!”
我脑子里有些混乱,完全没能理解他所说的是谁。
但是看上去这些战士并不是有预谋的同伙,于是我让他们原地待命,推开房门闪进了主会议室。
主会议室里没有任何人影,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人的气息。
于是我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用神宫护着自己的咽喉和头部,向初邪的那个隔间轻手轻脚的挪了过去。
但是这些动作都是多余的,因为小猫已经掀开帘子从隔间里跑了出来。
她对我吐吐舌头,连连招手示意我过来。
我一头雾水的走进了隔间,然后看到初邪完好无损的坐在正中间的床上。
而隔间里则站满了人,全都是幽鬼的人。
初邪旁边坐着的那个家伙,正是幽鬼的团长爱丝弥蕾。
初邪探头看着我,带着一脸不安和紧张。
莫名其妙的被这么一群陌生的高级战士堵在隔间里,还紧紧挨着一个浑身带着危险气味的超级怪物,谁都不可能平心静气。
“都等了你一天了,见一面真难啊。”爱丝弥蕾看到我进来,冷哼了一声。
我扫视了一圈,隔间里大概有十几个人,全都是曾经光面探险时候的熟面孔。
“虽然知道你们应该没什么恶意,但是这么大阵仗还是会让人相当紧张啊。”我握着神宫的刀柄,没有改变战斗的姿态。
“和我摆这个架势,是真有信心打赢我么?”爱丝弥蕾嘲笑道,“我还以为瓦琳娜帮你出了这么多力气,你早就该信任我们了”。
“曾经有人还教训过我,说我容易把别人想的太善良,所以我决定改一改。”我说着并不好笑的冷幽默。
“放松,军团长大人,我们没打算做什么。当然,如果你打算赖账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看着爱丝弥蕾的样子,我总算是送了口气。
像她这种极度骄傲自负的家伙,绝对不会在承认不会做什么之后出尔反尔的。
不过她后半句话……
“赖账?”
“作物培育飞艇。”
爱丝弥蕾扔过来这个词的瞬间,我立刻就把现在的状况弄清楚了。
瓦琳娜跑过来带给了我刺杀初邪的情报,并且帮我一起对她进行了保护,还付了我一袋子十字金币。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简单的交易,他们想让初邪动用权限,给他们一艘作物培育飞艇。
不过现在交易已经不需要初邪点头了,因为我自己手中就有可以实现交易的权力。
第三军团死伤过于惨烈,原本堪堪能够负担起二十万人的后勤,现在只要供给五万人就足够了。
我只要发出调度命令,不要说一艘,就算是十艘作物培育飞艇也可以拿得出手。
既然是早已经点头过的交易,我自然不会食言,只是我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你是为了兑现交易,大可不必带这么多人亲自跑到这里来。更不用偷偷地潜入这个地方,挟持住初邪。所以,我希望你能更坦诚一点,幽鬼的女王大人。”
不知道我这句女王大人是不是戳中了爱丝弥蕾的痛点,她笑了出来。
“倒是不傻。不过用挟持这个词也太过分了吧?”
像他们这样一大群人挤在隔间里,把初邪一个女孩子孤零零的夹在中间,除了挟持两个字我想不出更好的词汇了。
在等着我出现的这段时间里,初邪的情绪也是非常不稳定。
就算失去了魔力,她也依旧有着分辨出其他人力量层次的眼光。
幽鬼来的人都是精英杀手,加上爱丝弥蕾这个大怪物,初邪所感觉到的压迫力实在是太强烈了。
完全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要不是有小猫瓦琳娜这些熟人在,初邪大概早就开始琢磨什么阴谋诡计来脱困了。
我拉着初邪让她靠到了我这边,并且清晰的感觉到女孩紧绷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我看着她,想对她说不要害怕。
我没有说出口,因为这并不是个软语温存的好时候。
初邪看着我的样子,故意摆给我一个不屑的眼神,那意思是在说“害怕个屁,就好像我没见过世面似的”。
然后我们俩都愣住了,因为这种完全不需要语言交流的默契,也因为我们对这种交流下意识的感到理所应当。
我们又对视了一眼,都知道对方体味到了自己所体味到的东西,忍不住相视笑了起来。
初邪那带着一点点羞涩的笑容,非常好看。
这种心灵相交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因为那能够让你感到,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和你产生了其他人所无法替代的羁绊。
看着我们突然没头没脑的笑起来,爱丝弥蕾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神情,甚至还特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大概是怕我们在笑她哪里穿的有问题。
“那么我收回'挟持'这两个字,你来给我换个词吧。”我对爱丝弥蕾说。
“我们这么做,只是因为葬敌初邪狡猾的名声太盛啊。我们来找你,但是你不在,却被她看见了。为了避免她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我们就只能按着她呆在房间里不让她出去咯。”
我皱起了眉头:“你可以让人去找我。”
“你这里眼线不少,我不打算让燃墟那边的人知道我们的交易。”
虽然不是特别让人信服的理由,但毕竟也是能够说得通的。
初邪鬼点子太多,在不信任对方的情况下肯定要给自己弄一些筹码来作为后路自保。
就算不这样,幽鬼的人也不可能对初邪放松警惕,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猜疑链。
“我不会赖账的,等这几天部队修整好,我做些行政安排就把飞艇给你们。”我对爱丝弥蕾说。
“哼,那就最好了。”爱丝弥蕾面无表情的说道,毕竟我们交易双方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相互猜忌的地方。
“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来刺杀她的到底是什么人。”我看了看初邪。
“作为她这种风口浪尖的角色,有人想杀不是很正常的么。”爱丝弥蕾说。
“可是也不至于动用【熔岩】的杀手团吧?那时候没有瓦琳娜她们我可就真麻烦了。”
我这样说的时候,爱丝弥蕾和我都把目光挪到了瓦琳娜的身上。
瓦琳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受伤的手臂,撇了撇嘴,似乎对我突如其来的夸奖有点不适应。
“还有我呀!我也有不少功劳啊!”小猫突然从后面拉着我衣服大叫了一声,吓得我一个哆嗦。
“嗯嗯!还有洛奇。”我连忙把感谢名单说的完整了一些。
洛奇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他倚在墙上,像往常一样拧着眉毛,却在听到我提到他之后,开始点着脚一个劲儿的抖腿。
幽鬼那十几个战士里面和我相熟的家伙纷纷发出了善意的笑声,这让我放松了不少。
“大厨,什么时候还能再尝尝你的手艺啊?”
“就是。现在当军团长了,难得还能再下厨吧?”
乱七八糟的调侃声响了起来,让我有些发窘。
我可没想到,自己的烹饪生涯能被这些人拿来当做揶揄自己的手段。
原本我担心幽鬼有核心成员在其中,会因为挽歌的缘故暗中对我或者初邪不利。
但是现在看来,爱丝弥蕾还是很谨慎的挑选了跟随者,来的基本都是认识我的成员。
“那我现在就调配一下飞艇。”
考虑到爱丝弥蕾对保密性的要求,我不得不找一个低调隐晦的方式完成调配飞艇的工作。
作物培育飞艇这种东西是对新人类而言最宝贵的财产,如果没有任何理由就失踪了一艘,那我也无法对身处权力中心的人做出交代。
我不是第一次和这群黑暗世界的佼佼者一起生活了,但这一次我并不是一个人。
我身边的伙伴在这这个时候也不得不笼罩在杀手们的视野之下,这让我本能的有些不安。
加上瓦琳娜他们三个,幽鬼现在在我这边有十四个战士。
我不想让他们和其他人混住,所以干脆将那艘准备交给他们的飞艇调到了附近,让他们先住在了那里面。
别看这种庞大的培育飞艇拥有着支撑上千人饮食的产量,实际上里面的必须工作人员很少。
除了负责护卫的战士,每艘飞艇配备的后勤人员只有三个人。
一名机械师进行日常的检查和维护,一名飞艇的驾驶员以及一名负责看护作物培育效果的农学家。
由于科技的高度自动化,这三名负责人平时要做就只是看看汇总信息的操作面板而已。
除非碰到自动修复模组都没办法解决的问题,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
根据我留心观察的结果,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权力核心要选一个人来当做隐藏的飞艇监察者,那就一定是那个驾驶员。
一者是因为驾驶员不需要太高级的专业素养,权力核心能够很轻松的找到可以信任的家伙来充当开飞艇的角色。
二者是因为驾驶员对于自己的飞艇拥有得天独厚的控制权。
所以,如果我要不动声色的将飞艇交易给爱丝弥蕾而不被注意,就要从这个驾驶员的处理上入手。
我和以燃墟为首脑的权力核心没有任何矛盾,甚至可以说我和燃墟根本上就是一伙儿的。
正是因为这样,我就不可能采取血腥强硬的手段来处理驾驶员的事情。
那条人命对我来说还是有些分量的,为了一丝方便就夺取一个无辜者的性命,我做不到。
我想到的第一个方法是偷偷把飞艇的部件假装弄坏,然后下令丢掉这艘飞艇。
但如果这样的话,后勤的人肯定会拆走一切可以用的核心零件以及培育好的作物,我下令阻止的话疑点就太明显了。
另外的方法是制造意外,把驾驶员弄伤,然后让幽鬼的人直接来替班,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船开走。
问题是,驾驶员肯定会和自己的上级通告,有心的人只要稍微留意一下就能够注意到人员调配的问题。
其实如果不是爱丝弥蕾对保密性看的这么重,我大可不必费这么大周折。
毕竟第三军团由我说了算,区区一艘飞艇也远远没到会被燃墟放在眼里的程度。
我亲自带幽鬼的人入驻了飞艇,并且很明确的对三个后勤人员表明这是负责特殊行动的战斗力。
那三个后勤人员是几乎没有战斗等级的普通人,他们对战士们都带着一种天然的敬畏和抗拒感,所以轻易不会靠近幽鬼的驻扎区域。
当幽鬼试着安顿下来的时候,我和爱丝弥蕾谈了自己的顾虑,希望爱丝弥蕾能给了我一个万全的解决方案。
“也就是说,你无论如何都不想干掉那个驾驶员咯?”
爱丝弥蕾的第一句话就直接指向了最简单也是最残酷的那个解决方式。
看来他们这种人眼里,普通人的性命真的是没有什么价值。
冷血两个字或许是个很好的形容词。
无论是爱丝弥蕾、她属下的幽鬼还是梅尔菲斯,他们在谈论与自己无关之人的时候都会像是在谈论一件物品。
就连小猫也是这样,虽然她在和我一起的时候腻歪的不行,和阿杰他们一伙儿的时候也是一直挂着甜甜的笑,但我永远忘不了她在光面行动之时所展现出来的那种毫无动摇的、冰冷干脆的杀戮。
我对爱丝弥蕾的问题给予了肯定的回答:“那个人我认识,下不去手。”
我撒了个小谎来掩饰自己的“软弱”——至少在他们眼中应该算是软弱吧。
而且我觉得爱丝弥蕾立刻就识破了我的这个小念头,不过她并没有戳穿我。
“那就再等一段时间。到时候你只要说我们是你的直属部队,要执行秘密任务就可以了。”
我摇头:“现在根本就没有作战任务,这种命令拿出来立刻就会被识破的。”
爱丝弥蕾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这个女人一直都是以这种骄傲的样子展现在我面前的,可是那种得意洋洋的笑容却很难引人反感。
恰恰相反,如果不是这种自信的气质,爱丝弥蕾的魅力会失色不少。
“所以我说,再等一段时间。”
我抓住了她那抹微笑的意味:“你是说,很快会有新的作战?”
“当然。”
她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很具有说服力,可是我却想不出她所谓的作战目的是什么。
“既然有情报,就共享一下啊。”我强忍着耐心说。
“拿钱来买。”爱丝弥蕾伸出手掌,轻轻勾了勾。
我对她这种斤斤计较的行为咂舌不已:“就你这么抠门的领导,也想让我加入幽鬼?”
爱丝弥蕾对我的挤兑完全视而不见:“这是对情报这种东西的基本尊重。”
我叹了口气:“多少钱?”
“十字金币,一百。”
我可没有忘记他们十字金币的价值,她现在索要的报酬已经可以换算成外面货币的一亿了。
看来这个情报不是一般的重要,因为我相信他们作为情报集团的专业程度。
于是我豪爽的把手一挥:“一百就一百。当初说好的,先付了我一半的定金。还有剩下的一半正好是一百枚,我就不要了。”
爱丝弥蕾先是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
“你手里那一百是我这边出的!剩下的,我们说好是由食影者那边出!”
“那你找鲁恩希安要去。”我惫赖的耸了耸肩。
爱丝弥蕾摇头叹气:“我原来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少数几个还算正直的家伙呢。”
“少来这套啊!”
面前的女人笑出了声,我也忍不住笑了笑。
但是随着爱丝弥蕾表情慢慢严肃下来,我知道这个价值一亿的情报要揭晓了。
“一个有意思的组织马上就要登场了,你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就是他们。”
“为什么你会用'有意思'这三个字?”
“因为他们要起名字的话,应该叫做反反抗军吧?为了对抗你们而存在的军团。虽然名字听上去很傻,但我建议你们不要轻敌。”
我无法抑制的生出一股怒气:“对抗我们?谁在幕后搞这些屁事?”
爱丝弥蕾摇头:“不知道。但这是必然的,不管是谁,只要有心,很快就能拉拢出一只足以和你们抗衡的势力。”
“他们凭什么和我们抗衡?他们有培育飞艇做补给还是有三十万军队?”虽然我不得不接受爱丝弥蕾给出的情报,但还是没法想象对方的凭依是什么。
“那些人能够聚集在一起恰恰就是因为没有补给。”爱丝弥蕾说,“我曾经和鲁恩希安一起推测,你们最有可能穿过镜之海的方式是传送法阵,暗面的海岸线附近会有偷偷准备好的传送法阵直通光面。可是没想到能看到这种如同圣经故事一样的神迹。”
爱丝弥蕾在提到奥索维之神迹的时候,露出了一点点讶然。
看来就像他们这种最为见多识广的家伙也终究会有为之震惊的事情吧。
她顿了顿,继续说:“你们需要在空无一物的海床上前进,就一定会导致接下来的事情。那些原本凭借自己力量在暗面求生的高级战士,在你们踏入镜之海的时候就被切断了赖以为生的资源供给。他们没办法再猎取魔兽,也再没有什么可以兑换补给品的珍贵货物。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变成平民一样的存在,在粪便中跟着你们的飞艇前进。之前那些不加入你们的家伙,都是相当高级的战士。想象一下吧,五万名五级左右甚至五级以上战士组成的军队,难道还不能和你们这些杂牌军相抗衡么?”
我带着怒气提高了声音:“那是他们自找的!如果当初就老老实实将自己的力量贡献出来、负起自己该负的责任,现在说不定都已经有中级以上的衔阶待遇!”
“你打算跟他们讲道理的话,我可不反对,只是太蠢。”爱丝弥蕾冷冷的说。
我只能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等他们见识到平民过的是一种多么腐臭低贱的生活之后,你觉得那些本来就充满了自负和傲气而没有加入你们反抗军的家伙还能老老实实呆得住么?当初对你们的招募翻了白眼,现在自然不会再跪下乞食。”
“可是他们就没有自尊么!?”
“自尊当然有。因为很快就有想要掌控这股力量的势力站出来,将他们无耻的行为赋予大义。”
“大义!?放他的狗屁!我们的战士为了所有人类死在战场上的时候,他们在干什么!?现在出来喊大义?有个屁的大义!”
爱丝弥蕾对我的怒骂视而不见,她一直保持着宁静的表情:“很简单的大义。他们会斥责你们战士所拥有的、超越平民的待遇,说你们对平民饥肠辘辘的苦难生活视而不见。等到时机成熟以后,再把'平等'两个字擡出来,要求所有人一视同仁。当然,这个'所有人'自然包括他们自己。”
是的……我不得不承认爱丝弥蕾说的很对。
哪怕是那些无法抛弃自尊的战士,也会被这种论调遮住眼睛。
因为我的的确确的知道,平民现在过着的是一种多么残酷的生活,我们每个战士都知道。
可是这种阶级的划分并不是因为反抗军战士们单纯为了享乐而被设计出来的。
拥有力量的人,在无法填饱肚子的时候,就一定会想要拥有更多的资源,否则就一定会产生暴力。
反抗军在最开始就把他们直接归纳到了自己的麾下,名正言顺的将高人一等的资源分配给他们,尽可能的消除了新人类自我毁灭的隐患。
战士们分得多,平民们就一定会挨饿,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因为如果真的要靠力量来分配的话,哪还会有留给平民的资源?
在新人类的迁徙道路上,平民创造不了任何价值和资源,人口突然变成了绝对的累赘,这是人类任何一段黑暗的历史中都不被找到的情形。
燃墟制下的规则,比丛林法则要好太多了。
现在物资短缺的矛盾日益激化,那群从来没有做过贡献的家伙,现在想要以“平等”的名义来分一杯羹,谁会把他们的声音当一回事呢?
反正燃墟不会。
然而平民会,而且那些突然没了生活来源的高级战士都会。
有人给了他们高尚的挥剑理由,他们自然会对我们刀剑相向。
当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之后,我有了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想把那群不劳而获的杂种全都杀个干净。
“唉,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现在为什么会生气。但人类不就是这样的生物么?从来没有什么新意。如果你不是初邪身边的人,穿越暗面的时候,大概也会和梅尔菲斯那家伙在外围求生吧。然后环境突然变成了镜之海的时候,你也不会有更多的选择。”
爱丝弥蕾拙劣的开解了我几句。
我叹息着,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变成了无奈的青烟。
爱丝弥蕾说错了,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我和梅尔菲斯不会变成叛军,而是变成强盗,从反抗军那里偷抢一些东西。
我们会变成为了私欲而去做坏事的坏人,而不是像他们那样变成以大义的名义而满足私欲的“好人”。
但爱丝弥蕾说的情况适用于其他大多数人。
我和梅尔菲斯可以接受自己变成恶人,却不能接受自己变成伪善之人。
而其他更多的战士并不是这样,他们习惯于站在自己认为的正义一边,并且在行恶之时本能的给自己找到能够说服自己的借口。
我再次叹气,然后将这些不再有意义的事情强行扔出了脑海。
“现在看来,你的办法确实不错。那么就多等一些日子,等到我们要和那些垃圾作战的时候,你们再接手飞艇。”我对爱丝弥蕾说道。
看到我心情不好,爱丝弥蕾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于是我离开了房间。
我并没有料到,当人们好不容易从宫族的威胁中挣扎出来的时候,却立刻被自相残杀的阴影笼罩了起来。
我憎恨着战争,却不得不再次开始为这场很快就要到来的、新人类与新人类之间的战争做好准备。
燃墟一定会把我的军团放在应对他们的第一线,这是他一直以来都在做的事情,那就是把这支并不忠于自己的战斗力消耗干净。
但现在,他们已经有了忠诚的对象,那就是我。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和我一起并肩活下来的战友。
要带着他们重新踏上战场,特别还是一场毫无意义的、自相残杀的战场,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个非常艰难的抉择。
而且我知道,我并没有什么抉择的余地。
我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多人,只告诉了阿杰一个,然后让他将这个情报送给燃墟。
虽然我知道,在阿杰把情报送过去之前袭击可能就已经发生,但我还是想听听燃墟的立场和决定。
忙完了这些事情之后,还没有伤愈的我感到非常的疲惫,刚刚在床上坐下想歇一会儿,就不知不觉的靠着墙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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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已经睡倒在了床上。
耳边传来了相当聒噪的说话声,听上去是胡狼和谁在吵架。
本来就非常糟糕的心情,因为被吵醒的缘故更是像被点燃的汽油桶,距离爆炸只有一线之隔。
我猛地从床上跳起来,阴沉着脸走出了隔间。
胡狼的吵架对象竟然是洛奇,这并不是让我意外的结果。
我根本就没听清他们在吵什么,只知道旁边还有很多人在叽叽喳喳的劝架,或者在讲着什么道理。
“都给我闭嘴!”我吼了一句,然后整个大厅都安静了。
一瞬间,让我感觉像是来到了一群被老师吓到的小学生中间。
这种感觉莫名的让我尴尬起来。
“初邪呢?”我瞪着面前的这些年轻人,甩出一个语气非常差劲的的问题。
“在……在……好像……在奥索维的房间里……”我听见艾丽娜小声回答我,而那些男生则根本不敢回话,小猫更是差点就要躲到桌子下面的样子。
我丢下他们走出了会议室,心里面火更大了。
如果等我找到她,而没有看到瓦琳娜在保护她的话,我一定得跑到幽鬼那边大闹一通发泄一下。
理由自然是没有按说好的保护好初邪,我一定得让他们赔我不少钱才能善罢甘休。
当我在奥索维房间的门口看到倚墙而站的瓦琳娜的时候,只觉得胸口噎了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似得。
瓦琳娜看着我略微扭曲的样子,露出了一副好奇的表情。
我勉强的丢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瓦琳娜散漫的擡起手,用手指点了点身边的门。
“你怎么不在里面看着她?”我问。
“这房间就这一个入口,完全封闭,换气系统也进不去人,没问题的。”瓦琳娜回答。
我点点头,深呼吸着,以便调整自己的心情,然后走了进去。
奥索维的这个房间不大,这本就是由杂物间改成的居住空间,大小也就是十几平米。
我看到初邪正盘膝坐在地上,翻弄着眼前的一大